那晚过后,翰林与青松都没有谈论过当时的事,两人犹如生分的主仆一般相处了几日,有时候翰林晚上躺在床上看见少年为他忙里忙外收拾屋子,那副小身子香汗淋漓的样子就感觉到自己硬了,但他见青松表情漠然,也羞于启齿,毕竟是读过许多年圣贤书的人,当即念起四书五经把欲火消灭。
这天早上他起得很晚,梦见自己口渴,到处找水,硬着头皮去求他少年至今相处的不好的所有人,只想要一碗水喝,但舍去面皮也没有解渴之物,最后急得突然间大叫一声惊醒了。这一醒来发现青松竟然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他,一张小脸从小桃花一样被他吓得变作煞白冰雪,腾的一下站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了!”青松惊恐道。
翰林迷迷糊糊呆了一会,“做噩梦了。”
他心里为青松看他睡觉这种亲密举动而窃喜,心里想,为什么你肯和我做爱,却又不要求名分?现下男孩子家长久在别人家中做奴仆是没有出路的事情,总归要努力赎身才是……碰上心理正常的小童,估计现在早就以情要挟翰林为他赎身了,翰林很乐意这样做啊,可青松为何……?
青松见他又呆住了,端过铜盆来,轻轻道:“大爷洗脸。”
翰林嘟囔:“洗,洗。”
当下伸出手去沾水,猛然间觉得手像摸到了冰一样失去了知觉,然后火辣辣的疼,“嘶!”翰林叫道,“好热!”
青松扑哧一声笑了,捂着嘴巴道:“哈哈哈哈大笨蛋!”
翰林见他笑了,想趁机把自己对他的心事说了,如果你爱我,我替你赎身,你我长相厮守不好么?可他终归脸皮薄,又端着架子,不肯主动。
反而板起脸来,竖起眉毛,“故意调笑主人家是不是?”
青松站直了低着头轻轻道:“不……不是。”
“不是?不是为何端来烫水?”
青松讨好一样看了看翰林,见翰林没有饶他的意思,失望委屈道:“请大爷责罚我就是了。”
“怎生责罚?”翰林追问。
青松明亮的桃花眼忽闪忽闪,一会滴溜溜的转了一圈,然后小脸突然红了,之后眼眶和鼻头也红了,脸红就退了下去,咬着嘴唇道:“用藤条打背。”
翰林本来是吓唬他,哪想到触动到了少年的伤心事,王员外惧内,娶了一个河东狮,江南富人都男女通吃,家中养了男女小妾,肆意发泄性欲,有的朋友间甚至换着玩,王员外也附庸chao流将青松买来,本身起了个雅名叫博雅,可让老婆知道了,顿时大发雷霆,这老娘们不打王员外,拿起藤条就冲博雅来了,一顿好打,满身都是紫红色的鞭痕。自那以后,王员外老老实实断了念想,给博雅改名为青松,取得是世上道观里道童常用的名字,也没有染指他的身子。
青松在府上这几年,时常被王夫人痛打,他本身性子调皮外向,被打的内向喜静,性格大变。近日来奉命陪同翰林才没有挨打,想到过去的事就鼻子一酸。
“不哭了不哭了,”翰林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为他擦眼泪,这孩子一哭起来梨花带雨万分惹人怜爱,翰林把他抱上了床拥在怀里,“有什么委屈事就跟我讲,我本事不大,但也好歹读过几年书,在朝廷里有官职,寻常人家谁能欺负的了你了?”
他揉着青松的背,替他抒发委屈,青松不一会揉了揉眼睛,破涕为笑道:“你别吹牛了,我不指望你。”
瀚林问道:“说什么?”
“我虽然是一介奴仆,但绝不会接受别人施舍度日,我月钱一钱银子,再做几年就可以自由了,不用你管我的事。”
“我不管,谁要管了?贫者不食嗟来之食,我懂,”翰林惊讶道,很钦佩这个孩子的骨气,“那么,你一夜多少钱?我总可以给你。”
青松听了这话,跳下床去,哼了一声走了,翰林挠了挠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,只觉得青松突然走了拂袖而去,让自己很是尴尬,当即觉得青松没有礼貌,生出无名火来,恨不能追上去问问这少年,自己满腔好意,却哪里得罪他了,为何突然变脸走开?
下午时分,用过午饭他央求王员外的管家带他去城里转转散散心里的委屈烦闷,坐船来到东市街,眼看路边小摊很多,民众安居乐业,和北方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情况不同,他听说了苏杭等地也遭遇了旱灾,也有人起兵作乱,没想到此地竟然像是世外桃源一样毫不受影响。
买了一副上好的墨笔后,忽然见到一处熟悉的书院,里面正有人吵架,斥骂声不绝于耳,用语俚俗难听,好像是河南口音。翰林认识河南商丘的名士侯恂和侯方域父子,当今最有名的左良玉大将军就是侯恂做昌平兵部侍郎的时候的部下,和张献忠打了很多仗,翰林因此听得出河南口音,正是豫东那一带的。
“这是?”翰林怒了努嘴冲书院问道。
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需张着嘴,呆呆的左瞧右看,一步从船上登到岸上,回头道:“棠梨书院里有人吵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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